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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第一線

　文字記者與攝影師的採訪筆記

西藏人

攝影師史提夫‧麥凱瑞的採訪手札

最棒的事　　
　　在印度的邁所會見達賴喇嘛，無疑是我這次採訪的最高潮。我拍下了他跟農民、教師、學生，以及各行各業的西藏人互動的情形。我還在一間寺院裡一對一拍他的獨照。他大概是全南亞地區最有名的人物，但卻非常純樸而易於親近。他無論對最卑微或最顯赫的人，都真心予以關切。他是一位慈悲為懷的人，而且有一種奇特的幽默感。西藏人民視他為慈悲的化身，以及類似父親的角色。我們相處的時候，他把全副的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他讓我覺得，當時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跟我在一起。

最糟的事
　　我走進青海省西寧市的一家旅館。那天風很大，所以我必須整個人靠在門板上，才能把那扇兩公尺高的門打開。不知道是門有問題，還是突然來了一陣怪風，總之整扇門往我身上倒了下來，大塊的玻璃碎片砸得到處都是。我跌在地上，手肘痛得要命。旅館的門口警衛、接待員和經理都看到了，所以他們全都跑出來圍在我身邊，嘰嘰喳喳地說著中文，擔憂之情溢於言表。我懂一點點中文，我以為他們在討論要幫我付醫藥費。所以我跟我的翻譯說：「他們不用幫我付醫藥費，我只想趕快上醫院。」結果翻譯告訴我：「你弄錯了。他們是要你賠門的錢。」這簡直不可思議！這種事情要是發生在其他地方，旅館可能就要被告了。但是中國人的態度就是這麼不一樣。我有可能因此受到重傷，搞不好還會死；可是旅館的人更關心的好像是那個門。最後我還是回到紐約才動手術，治我手肘的傷。

最怪的事
　　我在西藏開著車，路上遇到了一大群電影工作人員，包括大約300名士兵穿著過去某個時代的軍服。原來他們在拍有關中國人解放西藏的電影，這段歷史在藏人看來，應該叫做「占領」。這部電影敘述的是西藏的近代史與現狀。西藏如此重要的一段時期就這麼偶然地我眼前展開，真是離奇的經驗。

作者路易斯‧賽門茲的採訪筆記

最棒的事　　
　　我開著車走在一條危險的窄路上，正要離開成都這個通往西藏的必經之地，卻在這時候遇上一場可怕的山崩，耽擱了我五個小時。在等待軍隊前來清理的時間裡，我巧遇了一對從中國南方來的年輕夫妻，他們讓那段等待的時光感覺上縮短了不少。夫妻倆都是工程師，剛到他們所能想到最有異國風情的地方去過了暑假，也就是西藏。我們一邊吃著東西一邊聊天的時候，我發現他們兩位有個很有趣的地方。雖然他們都是徹頭徹尾的中國人，認為西藏是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份，但他們也認為在如何治理西藏方面，藏人應該擁有更多的發言權。而且他們打算回家之後把這些話廣為散播出去。我個人覺得，這就是一個希望。也許他們的態度將會傳遞給下一代，讓西藏在將來--要是不獨立的話--能享有更高的自治權。

最糟的事
　　一天晚上，我抵達藏東的一個小鎮，到一間據說是那一帶最好的旅館投宿。可是這卻是一棟爛得不得了、陰森森的水泥房子，沒有浴室也沒有自來水，讓我那天住得很不舒服。不只這樣而已，半夜的時候還來了一群騎著馬的人，大隊人馬就這樣闖進旅館裡來。他們是放牧犛牛的牧民，送來了一大堆血淋淋的毛皮，弄得整個旅館都是濃濃的腥臭味。然後這些人還留下來賭博、喝酒，發出讓人全身血液為之凝結的叫喊聲。隔天一早我就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那裡。

最怪的事
　　在西藏佛教的心臟，也就是拉薩的各大寺院裡，信眾們整天繞著寺院叩頭、下跪，用額頭碰觸地面，這種景象是非常普遍的。事實上這些地方的石頭路面，在被無數人以這種膜拜動作經年累月的洗禮之下，已經磨得又光又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