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蹤再現南蘇丹

不久前，在朱巴一棟牆面龜裂、供電斷續的老舊殖民建築裡，弗雷瑟•湯恩中將和菲力普•喬爾•馬傑克少將這兩位退伍軍人正在說明情況。
「大約有50個組織化的幫派份子騎著馬過來。」湯恩說，「他們的目標是大象和較大型的有蹄動物。他們會把肉曬乾、留著象牙，再以駱駝運走。」
湯恩在半自治的南蘇丹擔任野生動物部門的副手；總部設於首府朱巴。馬傑克是資深幕僚，擔任野生動物保護區主管的他所率領的陸軍保護部隊，曾在蘇丹最近這場於1983年展開的內戰中，以肩射飛彈擊落米格機而聲名大噪。五年前，一紙停火協議結束了內戰，但現在馬傑克在打一場新的戰爭。「我們必須保護這些動物。」他說。
他和他的南蘇丹同胞對他們的野生動物懷有深如親人般的情感。世代以來，外國的入侵者皆到此搜刮兩種資源：奴隸和象牙。人和象遭到大量捕捉，一起運走，於是人和象之間產生了連結。內戰期間，這層關係更加密切。炸彈和地雷一爆炸，沒能逃到鄰國的人類就躲進灌木叢。大象和其他有遷徙習慣的動物亦然；牠們有些落入了獵人手中，許多則逃進人們難以到達的地方尋得避難所來躲避砲火。在南蘇丹人心中，這些動物就和他們一樣，成了戰爭中流離失所的受害者。傾向定棲的動物幾乎被趕盡殺絕，包括非洲水牛、狷羚、長頸鹿。
戰事一再拖延。等到戰爭結束了，沒人知道有多少動物還留在這裡，或是會回來。

過了兩年，有三名男子搭著小飛機來回飛越這片土地，計算動物數量；這是數十年來的頭一遭。他們三個人分別是指導南蘇丹野生動物保育學會（WCS）計畫的美國生物學家保羅•艾爾坎、同樣為WCS服務的麥可•費伊，以及來自南蘇丹、就讀於美國麻州大學安默斯特分校的博士生馬力克•馬詹。「很驚人。」艾爾坎對我說，「有70幾萬隻短尾水羚、將近30萬隻蒙加拉瞪羚、超過15萬隻的提昂牛羚，還有6000頭大象。這無疑是非洲最重要的野生棲地之一。」
WCS的空中調查從那時起便逐漸擴大至監控南蘇丹許多地區野生動物、家畜和人類的活動。艾爾坎最近駕駛他的塞斯納型飛機在朱巴北部沿著白尼羅河飛行，然後往東進入一片向東延伸的遼闊地帶。「這是非洲最廣闊、完好無損的熱帶草原之一。」他說。
他朝一群成千上萬、魚貫地朝北走的白耳赤羚斜飛而下。有些物種幾乎消失了，例如斑馬就被濫捕到可能只剩七隻。但在飛機的影子中，有一頭母獅正在跟蹤瞪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