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的水管大夢

在加州南部大都會區的一個酷熱日子裡，橘郡水利局的希瓦吉•德希穆克給了我一杯清涼乾淨的水，而這水昨天才從安納海姆市的一座馬桶沖下去。我們站在世界第二大的水回收設施外面，這是個由微濾器、透膜和紫外光組成的高科技裝置，每天回收處理2億6500萬公升的橘郡廢水，將它變成幾乎跟蒸餾水一樣乾淨。「沒問題啦，」德希穆克要我放心，輕鬆地從自己杯裡喝了一大口。「這跟太空站用的是同一種科技。」
加州上個世紀一直在建造全球最複雜的輸水系統之一，包括巨大的泵浦、數千公里長的水管與渠道，但現在他們卻走到了這一步——有點類似困在救生艇上的水手，只能採取絕望的終極手法：喝自己的尿。原因很多、很複雜，但基本上就是加州世界知名的水管系統如今面臨的壓力已達危險地步。一場為期三年的乾旱已讓該州大部分主要水庫的水位降到將近20年來的最低點，很多居民都遭到強制限水。內華達山是加州最大的地表水倉庫，暖和的溫度也讓山上極其重要的積雪日漸減少。
系統中最大、最脆弱的一個環節就是沙加緬度—聖瓦金三角洲。這原本是一片2800平方公里的沼澤，後來水被排乾、築堤堆成島嶼，超過一個世紀以來都是農地。如今大部分土地都已塌陷，很多島嶼落在比海平面最多低了八公尺的地方，在中央谷裡形成了加州自己的小荷蘭。
這片三角洲也是加州的水利中心。水從兩條大河注入：沙加緬度河和聖瓦金河。接著大部分水又經由兩條巨大的人工河——中央谷計畫和加州引水渠抽往南方，而問題就是出在這裡。海平面上升和更猛烈的風暴聯手而來，如今虎視眈眈地要沖毀較脆弱的堤防、淹沒地勢最低的島嶼和農地，讓這巨大的三角洲泵浦被舊金山灣的鹹水污染。只要發生一場大規模地震（這在此地區是早晚的事），就可能在幾秒內摧毀數百公里長的堤防，讓三分之二的加州人頓失用水。專家說，一旦要把支離破碎的加州水利系統重組起來，可能要花上好多年。
就眼前來看，受保護的大鱗鮭魚和微小的越洋公魚數量都已銳減，這有部分是從三角洲抽水造成的，因此法院不得不下令減少輸水量，讓某些中央谷的農地飽受無水之苦。農夫大舉抗議並且上訴，認為他們應該比魚更有優先權。在此同時，加州南部的人口依然以每年增加20萬人以上的速度成長。
 「這個系統現在的運作方式根本是亂七八糟，」加州天然資源署署長雷斯特•史諾表示，「加州經濟的大部分用水都是來自瀕絕物種的關鍵棲地。對於這些水，每年都有更多的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