蛻變的山嶽

從前，靈湖底堆著啤酒罐。
馬克．史密斯記得很清楚：那些奧林匹亞啤酒罐已經有20年的歷史，但在清澈寒冷的湖裡卻保存得很好，罐上金色的字體閃閃發亮。史密斯還記得那些特別放進湖裡、供觀光客欣賞的虹鱒有25公分長。他也記得基督教青年會的營隊有一艘沉沒的划艇，船頭就靠在墜入湖中的樹木殘株上。
他還是青少年時，就開始在聖海倫火山腳下的湖裡潛水，所以很清楚靈湖在1980年5月聖海倫火山噴發前的模樣。那時聖海倫火山頂有400公尺高的部分還沒有崩入湖中，湖的面積只有現在的一半大，深度卻是現在的兩倍。如今，幾乎所有生命存在過的證據，無論是動物、人、小木屋、道路、帳棚和罐子，都已經被抹滅，湖也變成一灘缺氧的臭水，湖上滿滿漂著就地拔起的殘木斷枝。但是以前這裡並不是這樣，史密斯記得最清楚的，就是他口中的「石化」森林：一棵棵直挺挺、光禿禿的冷杉沉在水面下數十公尺處，形成一片鬼魅的森林。他一直覺得那片湖底森林是一個謎，直到火山噴發後才真相大白：原來這些樹是聖海倫火山過去也曾噴發過的證據，證明靈湖一直都在它的噴發範圍內。
事隔30年，靈湖多了一個新謎團：為什麼現在湖裡又出現虹鱒，而且身長是火山噴發前那些虹鱒的兩倍？對於這個謎團，眾說紛云。史密斯在火山紀念地邊緣經營生態公園遊樂區，他認為現在的虹鱒是有一年從面積較小、位置較高的聖海倫湖，跟著洪水一起流下來的；問題是那座湖只有溪鮭，而靈湖則出現了虹鱒。華盛頓州魚類暨野生動物管理局的生物學家鮑伯．魯卡斯認為，那些虹鱒是非法野放的，因為在1990年代晚期，他曾於住家接到一通似乎可證實此說法的匿名電話，對方在電話裡說「魚是我放的」。美國林務局的生態學家查理．克利沙佛利所做的初步基因檢驗也證實，現在的虹鱒並非火山噴發前那些魚群的後代。對克利沙佛利而言，重要的問題不在於牠們如何來到靈湖，而是牠們如何長得這麼大。
靈湖占地11平方公里，坐落在聖海倫火山國家紀念地內管制研究區的中央位置；紀念地的總面積是445平方公里，研究區約占紀念地面積的四分之一。美國國會在1982年把這裡規畫成國家紀念地，「以盡可能使紀念地內的地質、生態與文化資源維持在最自然的狀態，讓主要的自然地質力量與生態演替能順利進行下去。」火山噴發區的這一帶大多不對外開放，而且已成為地球上最龐大的實驗區域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