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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號/2010 -2010/03/05出刊
 
肉食植物
3月號/2010

致命吸引力
一隻飢餓的蒼蠅在美國北卡羅來納州的松樹叢間穿梭。地上有塊鮮紅色的東西長得像花,並發出宛如花蜜的香味。在它的吸引下,蒼蠅停在一片肥厚的紅葉上。牠啜了一口從葉面滲出的甜液,腿掠過表面的一根細毛,接著又掠過另一根。突然間,蒼蠅的世界被牆給圍了起來。葉子的兩端互相靠攏,邊緣上的刺咬合在一起,彷彿夾式捕獸器的尖齒。蒼蠅一面奮力掙脫,捕獸器一面緊緊合上。此時葉子分泌的不是香甜花蜜,而是釋放 來分解蒼蠅的內臟,逐漸把它們變成黏稠狀。蒼蠅蒙受了動物的最大屈辱:死在植物的手上。
美國北卡羅來納州維明頓方圓140公里內的溼軟松樹疏林草原,是地球上唯一的捕蠅草原生地。這裡也是其他多種肉食植物的產地;它們雖然比較不出名、分布得比較廣,但怪異的程度並不遜色。你可以發現葉子有如長形香檳杯的豬籠草,昆蟲(有時候則是更大的動物)一掉進去就會死在裡面。茅膏菜會圍住受害者,用具有黏性的觸鬚把它包起來。生長在池塘和溪流裡的狸藻,則有如水中的吸塵器般啜食獵物。
以動物為食的植物有一個既美妙又令人不安的特點,也許那就是它們打破所有期待的方式。林奈是偉大的18世紀瑞典博物學家,建立了生物的分類系統。他很排斥這樣的想法。他宣稱,捕蠅草要是真的把昆蟲吃掉,那就「違反了上帝建立的自然秩序」。他推論說,植物只是不小心捕到昆蟲,所以只要倒楣的蟲子停止掙扎,植物肯定會張開葉子放牠走。
達爾文懂得比較多,而肉食植物變化多端的形態令他著迷。1860年,在英格蘭的石南灌叢中生平第一次看到肉食植物——茅膏菜後不久,這位《物種原始》的作者寫道:「跟世界上所有物種的起源比起來,我更關心茅膏菜。」他花了幾個月對這些植物做實驗。他把蒼蠅放在它們的葉子上,看著它們用多刺的觸鬚慢慢把獵物包起來,也用小塊的生肉和蛋黃來刺激它們。令他驚嘆的是,區區一根人髮的重量竟然就足以引起反應。「在我看來,植物界幾乎找不到任何比這更了不起的現象了。」他寫道。不過,茅膏菜對水滴卻無動於衷,即使從很高的地方落下也一樣。他的推論是,對這種植物來說,對陣雨的假警報有反應顯然是「罪大惡極」。這並非偶然,而是適應。
達爾文把他的研究從茅膏菜擴展到其他物種,最後在1875年將他的觀察與實驗記錄在《食蟲植物》這本書上。捕蠅草的敏捷性與力量令他驚嘆,他把這種植物稱為「世界上最神奇的植物之一」。他指出,當葉子啪一聲合起來時,就把自己變成了「臨時的杯子或胃」,分泌出能分解獵物的 。他表示,葉子合起來後,要過一個多星期才會再打開,並推論葉緣咬合在一起的刺讓非常小的昆蟲得以逃脫,使植物不必白費力氣來消化吃不飽的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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