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猩猩的真相
幾年前在剛果的雨林深處紮營時，戴夫．摩根和克莉凱特．桑茲聽到遠方有一群雄性黑猩猩在沙啞地喊叫。叫聲愈來愈大，他們聽得出來，這群黑猩猩正在迅速穿越林冠。
他們意識到黑猩猩正朝著自己的營地而來，而且很快就會逼近他們的頭上。當這群黑猩猩就要把距離拉近到幾十公尺時，森林裡卻安靜了下來。過了幾秒鐘，桑茲和摩根聽到了輕輕的一聲「呼」，而且幾乎就是來自他們正上方的樹上。他們抬頭一看，看到了一隻滿臉困惑的成年黑猩猩正在往下望。
野生黑猩猩遇到人類時，通常會落荒而逃。這點不難理解，因為黑猩猩和我們的關係多半是獵物和捕食者的關係。野生黑猩猩之所以這麼難研究，有部分原因就在於牠們對人類的提防。在這些動物得以被人類研究前，牠們必須先學會不致於一看到人就閃躲，而這個習慣的建立則有賴於人類長年努力不懈地在整片森林中追蹤這些動物。
尚未養成習慣的黑猩猩在遇到人類時，有一件事絕對不會做，那就是把同伴全部叫來。但結果還是一樣。過了一會兒，另一隻黑猩猩就來了。接著是第三隻，然後是第四隻。驚叫傳遍了林冠。此刻，雖然摩根和桑茲才是科學家，但黑猩猩卻表現得像是牠們獲得了一些重大發現。這群黑猩猩整晚都坐在營地上方的樹枝上，興奮地看著他們升火、搭帳篷、煮晚餐。
「我心想，整個中非的伐木業者一定都看過這種景象，而盜獵者卻把牠們全射殺了。」摩根說。40歲的摩根是美國芝加哥市林肯公園動物園及野生動物保育學會的保育研究員。過去十年來，摩根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古亞魯戈三角研究區和桑茲共同生活。古亞魯戈三角研究區位於剛果北部，和恩多肯河及古亞魯戈河重疊，是一塊面積380平方公里的原始低溼林。他和桑茲被這樣的近距離接觸嚇了一跳，但他們也開始納悶，狀況何時會結束。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黑猩猩會在哪裡築巢？
「果不其然，牠們直接把巢搭在我們的帳棚上方。」摩根說，「我說，這太好了！可是我們研究團隊中的追蹤人員卻說，才怪咧，兄弟，這是非常糟糕的消息。」一整個晚上，黑猩猩都在樹上喊叫、搖動樹枝、對著帳棚拉屎撒尿，以及拿枝條丟向組員。
剛果北部的「好奇」黑猩猩沒有被人類的惡行殘害過，對於我們的存在顯然不以為意。當牠們的故事在1995年首次登上本刊時，有不少靈長類動物學家都視為笑柄。「大家會說，好奇心：嗯，你怎麼界定它？」桑茲說道。34歲的她目前是美國聖路易市華盛頓大學的教授。「可憐的戴夫，當他第一次跟我談到這些黑猩猩時，連我都不相信他。」雖然長久以來都有零星的傳聞說，不怕人的中非猿類會在叢林裡四處跟蹤探險家，並表現出一副從來沒看過人類的樣子；但卻沒人肯相信，牠們會布滿一整座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