鮭魚國度
偏僻崎嶇的堪察加半島就像一把大刀般,從俄羅斯本土的東北方往西南方伸入冰冷的海洋。它的海岸線呈扇貝狀,就像黑曜石匕首的刃緣。堪察加半島上的高地隆起成錐形的火山峰,即使在夏天仍看得到大片的冰雪,還有由裸露灰岩形成的山脊;在比較平緩的山坡上,則有蔥綠的寒帶植物。它是荒野之地,也是棕熊和虎頭海鵰靠著肥美的鮮魚成長茁壯的地方。堪察加邊疆區(政府行政區域)的人口約35萬,他們同樣高度依賴魚類。事實上,若要了解堪察加,就必須先了解獨特的太平洋鮭屬魚種,它包含了六種太平洋鮭魚。
但是也可以反過來說,若想了解地球上太平洋鮭屬魚種的現況與未來,勢必要把堪察加列入考量,因為至少有20%的野生太平洋鮭魚是在這片神祕的偏遠地區產卵。
雖然堪察加半島比美國加州還大,但是鋪設的道路卻只有300公里左右。它的首府是堪察加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位於東南岸,占半島半數的人口。雷巴奇核子潛艇基地就位於防護嚴密的海灣裡,是俄羅斯最大的潛艇基地。在前蘇聯時期,整個半島都是封閉的軍事地區,這座城市是靠支援這個基地而開始發展的。現在要到堪察加其他的大部分地區,如果不搭乘Mi-8直升機的話,依舊很困難。但是這裡有一個低度開發的碎石路網,其中一條沿著南部中央嶺中狹窄的貝斯特拉亞河,可通往上游的默爾吉孵化場;孵化場由低矮房舍組成,四周有樹木環繞。
堪察加在1914年、也就是沙皇衰微的時代,就已經開始孵化鮭魚卵,但是默爾吉孵化場卻只有30年的歷史。在入口處的大廳裡掛了一幅海報,上面用俄文寫著:「堪察加是大自然的傑作,是為孕育鮭魚而創造的。」這句話看起來就像在談萬物起源的神話,但是海報上也列出一些實際的因素:這裡大部分都沒有永凍層覆蓋,雨量充沛,排水良好且穩定。因為堪察加的水系沒有跟大陸本土的水系相連,河流裡其他的淡水魚類相對較少,太平洋鮭屬魚種的競爭者與捕食者因而較少。那張海報說得沒錯,從自然與生態的觀點來看,這裡的確是鮭魚的天堂。
只可惜這些並不是唯一具有影響力的因素。後蘇聯時期搖搖欲墜的經濟、漁業管理決策(及其背後的政治因素),以及這些決策的執行情況,都足以左右堪察加洄游鮭魚的命運,使牠們面臨兩種極端不同的未來:
「堪察加鮭魚」這個詞有可能在相當短的時間內,或許只是10年或20年內,成為優良資源管理和綠色品牌的典範,代表漁業管理史上最偉大的成功故事;但是這個詞也可能用來紀念21世紀初被虛擲而令人感到最遺憾的保育機會。想想看,這兩種命運就像成功生存的美洲短吻鱷以及步入滅絕的旅鴿之間的差別。目前,堪察加的狀況仍然未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