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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號/2008 -2008/09/01出刊
 
綠色撒哈拉
9月號/2008

在2000年10月13日,由美國芝加哥大學的保羅•塞瑞諾所率領的一支小型古生物學家探險隊,爬出三輛破舊的車子,將水壺裝滿,分散開來徒步穿越尼日北部淡褐色的泰內雷沙漠。這片沙漠位於撒哈拉的南緣,無疑是地球上最荒涼的地域之一。圖阿雷格人——包著頭巾、統治這片不毛之地已有數世紀的遊牧民族——稱這裡是「沙漠中的沙漠」,一片與美國加州大小相仿、由沙和石塊構成的海洋,單是一座大沙丘就可能延伸150公里遠;攝氏49度的高溫和無情的風可以在一天不到的時間內,吸乾人體的水分。嚴苛的環境加上圖阿雷格人與尼日政府之間斷斷續續的衝突,使得這個地區大多未經探索。
塞瑞諾是國家地理學會駐會探險家,也是全球成果最豐碩的恐龍獵人之一;他在1995年首度率隊進入泰內雷沙漠探險。事前他分別與一支圖阿雷格反抗軍的首領和尼日國防部達成了協議,獲得安全通行的許可,以探索沙漠富含化石的沉積物。其後他又陸續進行探查,而每一次他的團隊都能從沙漠帶回一些奇特的物種殘骸,包括尼日龍(一種有500顆牙齒的草食性恐龍)以及帝鱷(一種已經滅絕、體型和公車一樣大的鱷類)。然而,2000年的那次探險才是他最野心勃勃的一次:他以三個月的時間搜索泰內雷沙漠一片500公里的弧狀區域,在沙漠西緣的中世紀驛站阿加岱附近做結束。他的隊員已經發掘出20噸重的恐龍骨骸及其他史前動物,但在這種嚴酷環境下辛苦工作六個星期,讓他們筋疲力盡。他們大多患了輕微的痢疾;有些人體重減輕太多,在柔軟的沙子上跋涉時,甚至得提著褲子走。而遇到武裝強盜的經歷,更讓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
隨隊攝影師麥可•赫特威獨自朝著三座小沙丘走去。他登上第一座沙丘時,所見的情景令他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沙丘上遍布著骨骸。他用數位相機拍了幾張照片後,就趕回車隊那裡。
「我發現了一些骨頭,」赫特威在探險隊集合時說。「但它們不是恐龍的骨頭,而是人類的。」
在那一刻,酷暑、口渴,甚至連恐龍都被拋諸腦後,隊員跟著赫特威回到那三座沙丘,小心翼翼地對它們的斜坡展開調查。才短短幾分鐘,他們就算出有數十具人類的骨骸。有些顱蓋半露在沙地上,就像翻覆的瓷碗;有的頷骨上還留著一口幾乎完整的牙齒;有一隻可能屬於小孩的小手穿出沙地,所有指骨都完整無缺。「就像沙漠的風要把他們從最終的安息地拉出來似的。」赫特威說。在人類骨骸之間還散落著大量的陶器碎片、珠子和石器——手工精緻的箭頭和斧頭,以及用舊的磨石;此外還有數百塊動物的骨骸。除了羚羊和長頸鹿之外,塞瑞諾很快就認出鱷魚、河馬這類的水生動物,然後是烏龜、魚和蛤。「無論往哪兒看,都看得到不屬於沙漠動物的骨骸,」塞瑞諾說,「我便明白我們就置身在綠色撒哈拉。」
過去7萬年中大部分的時間,撒哈拉都是和今日非常相似的沙漠。然而,在大約1萬2000年前,地軸陀動和其他因素造成非洲的季風稍微北移,為一片面積與美國本土幾乎一樣大的地區帶來新雨。青翠的河川流域橫貫撒哈拉,從埃及直至茅利塔尼亞,引來了動物,而最終也引來了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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