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2點30分，老闆們開始設計工廠。他們租下的那棟三層樓建築裡頭空空如也：白色的牆壁、光禿禿的地板、沒有門鎖的大門。你可以來去自如；麗水經濟開發區的一切都是這麼開放。鄰近的建築物也都只是空殼而已，它們排列在一條泥土路兩側，泥土路則通向一條未完成的公路。空白的銀色告示板映照著天空，所打的廣告就只有10月下旬的陽光了。
王愛國和高肖孟從中國東南岸的溫州市開了128公里的車程來到這裡。他們是親戚（叔姪關係），是來麗水創業的。「這個地區剛開發，」當我在工廠大門口跟高老闆碰面時，他這麼解釋。「溫州從前也是這樣的，但現在可貴了，特別是對小公司來說。在這種地方就好多了。」
有個承包商和他的助理在一樓跟我們會合。沒有建築師、沒有繪圖師；沒有人帶尺或鉛垂線。反之，高老闆一開始遞出的就是555牌香菸。他33歲，理了個小平頭，而每當他叔叔在場時，他身上那緊張的氣息就會更加明顯。每個人都點了菸之後，這年輕人就從背包裡掏出了一枝筆和一張紙。
他先是勾勒出房間的外牆。接著他開始設計；每一筆劃都代表一道準備搭建的內牆，於是工廠就這麼在我們眼前成形了。他在西南隅畫了兩條線：那是未來的機房。機房隔壁是一間化學實驗室，接著是儲藏室和一個次要的機房。叔叔王老闆端詳過這張紙之後說：「我們不需要這個房間。」
他們商議了一會兒，就把那個房間劃掉。27分鐘內，他們就完成了一樓的設計，於是我們上了樓。又點了更多香菸。高老闆把那張紙翻過來。「這當辦公室太小了。」「那就把牆放這兒吧。那就夠大了。」「你可以在這裡蓋另外一堵牆嗎？」
23分鐘之內，他們就設計了一間辦公室、一道走廊、以及三個供工廠主管使用的客廳。頂樓的員工宿舍則花了他們14分鐘。整體而言，他們只花了一小時又四分鐘就畫好了這座2000平方公尺工廠的藍圖，從一樓到頂樓。高老闆把那張紙遞給承包商，對方問他想在什麼時候知道估價結果。「今天下午怎麼樣？」承包商看了錶，當時是下午3點48分。「沒辦法這麼快！」「好吧，那明天一大早告訴我。」
他們討論材料——油漆、水泥、煤渣磚。「我們要那種十塊錢的門，」王老闆告訴承包商，對方是麗水當地人。「還有，不要偷工減料，這回好好幹，下一回我們就會再找你。我們在溫州就是這樣賺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