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鴨子從地下室上來:先是4744隻綠頭鴨,接著是一大群綠嘴黑鴨、秋沙鴨、針尾鴨、琵嘴鴨、環頸潛鴨及帆背潛鴨,殿後的則是6000多隻加拿大黑雁。這個由2萬2963隻鳥混合而成的群體,從秋季就開始漫長的遷移過程,一直持續至冬季,最後在1月的一個潮溼早晨抵達美國魚類暨野生動物署位於馬里蘭州勞勒的研究中心,接著,牠們還需要花將近一週的時間來完成最後一段旅程。
說得準確一點,這些並不是活蹦亂飛的鴨和雁,而只是牠們身體的一部分,因為送達馬里蘭研究站的是一隻隻水鴨或潛鴨的冷凍翅膀,它們被按照種類、分別存放在地下室的冷凍櫃裡,等著參加2006年至2007年的大西洋候鳥遷移路線活動。
諾曼•扎克從紙盒裡拉出一張綠頭鴨的翅膀,將它展開,藍羽在燈光下閃著鋼般的光澤。扎克笑著說:「你可能會覺得奇怪,一個做了這工作30年的人,就算看到這麼漂亮的翅膀,怎麼還興奮得起來。」他把翅膀舉高,讓同樣在桌旁檢視翅膀的另外三、四個人欣賞。他們對這翅膀的反應,就像祖父母看到小寶寶的照片一樣。扎克是從內華達野生動物局退休的生物學家,他才剛橫越大陸,完成另一場遷移路線活動,這是對美國水禽族群的健康很重要的幾件大事之一。
每張翅膀都訴說著一個故事。只要觀察這些羽毛幾秒鐘,像扎克這種經驗豐富的老手就能分辨出它是屬於公綠頭鴨、還是母雞,是年幼、還是已成年,是純種、還是雜種?在勞勒整理翅膀一個禮拜後,科學家就可估計在每一種鳥裡,存活的幼鳥數量是否足以取代成鳥。這一類調查再加上從其他地區的遷移路線活動取得的數據和研究,可以協助資源主管決定每種鳥一年可承受的狩獵壓力。美國魚類暨野生動物署在制定下一個打獵季節的每人限捕量時,就是以這些資料為首要考量;但這不僅止於水鳥而已,還包括山鷸、鷸、鳩鴿和其他受聯邦保護的候鳥。
「年齡比例真的可以呈現出一種鳥的生存情況,」美國魚類暨野生動物署大西洋候鳥遷移路線代表保羅•帕丁說。
很諷刺的是,要不是有那些嘗試獵殺牠們的獵人,許多種的鳥可能完全無法生存。從美國各地送來給扎克和他同事的翅膀,都是獵人提供的,他們把翅膀放進回郵信封,記錄好獵殺的日期和地點後寄出。美國的1250萬名獵人如今已成為野生動物管理上的重要伙伴,而這只是其中一種合作方式。這些獵人花在購買鴨票上的錢已經超過7億美元,自1934年首張鴨票(上)發行後,它的收入已為美國國家野生動物保護系統帶來210萬公頃的土地。獵人每年付出數百萬美元購買執照、狩獵限額及許可證,這些收入成為州立獵物相關機構的資金,而獵人每年為使用槍枝、彈藥及其他設備所繳納的特別稅更超過2億5000萬美元,這些錢大多用於購買新的公共狩獵場地。民間部門的獵人在保育野生動物上的角色也日益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