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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號/2008 -2008/08/01出刊
 
 
古代伊朗-透視伊朗的波斯靈魂
8月號/2008

伊朗南部的珀瑟波利是古代波斯帝國的都城,在被亞歷山大大帝征服後燒毀。它的遺址之所以這麼引人注目,是因為其石牆遺跡上並沒有留下什麼暴力的圖像。雕刻中有士兵,但是他們並沒有在打鬥;裡面也有兵器,但它們並沒有出鞘。你看到的大部分圖案反而讓人覺得這裡散發著人情味──來自不同國家的人民和平地聚集在此地、帶著禮物、友好地互搭肩膀。在那個以暴戾著稱
的時代,珀瑟波利相對而言似乎是個四海一家的地方。而對現今許多的伊朗人來說,珀瑟波利的遺跡則是一個驚人的提醒,讓他們想起自己的波斯祖先是誰,以及他們曾經成就過哪些事蹟。
這個國家本身的信史橫跨了2500年左右,最後演變成現在的伊朗伊斯蘭共和國。它在經歷過一場有部分是因保守派神職人員趕走西方支持的國王而催生的革命後,於1979年成立,可以說是世界上第一個現代的神權統治立憲政體,也是一場重大的實驗:那些將激進派伊斯蘭教強加在受到波斯豐富歷史薰陶的人民身上的神職人員,是否能有效地治理國家?
波斯是個屢戰屢勝的帝國,同時在某些方面也被視為較為燦爛榮耀且仁慈寬厚的古文明之一。我想知道人民對於呈現在殘留檐壁上的那個部分的歷史,可能還有多強烈的認同感,於是開始著手探究「波斯人」對伊朗人的意義是什麼。我去年兩度造訪時,伊朗人正受到國際社會抵制,他們的文化也被西方電影妖魔化。在和華盛頓特區逐漸升高的論戰中,他們的領導人更被形容為可能會動手製造核武的潛在邪惡恐怖分子。
你無法將伊朗人完全劃分為某一種身分。廣泛來說,他們有部分屬於波斯、部分屬於伊斯蘭、部分屬於西方,而這些矛盾全部都同時並存著。但是有一種屬於波斯的特色跟伊斯蘭教沒有關係,同時又融合了伊斯蘭文化(在珀瑟波利遺址周邊的擴音器所播送的伊斯蘭教禱文就是個明證。它向訪客暗示,他們所在之處不僅是個波斯王國,也是個伊斯蘭共和國)。從這點就可以看出,有的伊朗人依然認同他們的波斯祖先——起碼有部分是如此。這裡是現今世界上情勢一觸即發的地區之一;在這樣的外表下,也許還是有一些千年的溢流在流動著。波斯人所遺留下來熱愛生命的天性(酒、愛、詩、歌),是否融入了禁酒、禱告和宿命論這些經常跟伊斯蘭教連結在一起的特質裡,就像隱藏的電腦程式般,在背景中默默地運作?
波斯遺風
伊朗的首都德黑蘭位於艾布士山脈的山腳下,是個充滿活力、但污染嚴重的大都會。這裡的建築物有很多是用很小的淺棕色磚頭建造而成,並以金屬欄杆圍起來,看起來像一座接著一座的小宅邸,停工的工程件和公園則穿插其中。這裡仍然有一些美麗的花園,包括一座波斯時期遺留下來的庭園和其他私人花園。園中有果樹和噴泉、魚池以及禽鳥,讓磚牆內充滿了生氣。
我在伊朗期間,有兩位伊朗出生的美籍學者在返鄉訪問時遭到了拘禁,被控煽動一場反政府柔性革命的罪名。最後他們獲得釋放;但在美國的親友都會問我,待在伊朗難道不怕嗎?他們都假設我必然是處於身陷囹圄的危險中。
但我在伊朗是客人。在伊朗,客人享有最崇高的地位、最甜美的一塊水果、最舒服的座位。這是複雜禮儀制度「塔洛夫」的一部分,這種禮儀決定了當地生活的內涵。無論好客、求愛、家庭大事、政治談判;關於大家應該如何彼此對待,塔洛夫是不成文的規範。塔洛夫(taarof)一詞源自阿拉伯文的arafa,意思是知道或得到知識。然而美國明尼蘇達大學的語言人類學家威廉•畢曼說,塔洛夫中貶抑自我、尊崇對方的觀念來自波斯。他把塔洛夫形容為「搶著居於下風」,但做法十分細膩,使大家在像伊朗這種階級分明的社會中,能在矛盾中平等對待彼此。
無論我到哪裡,大家都把我奉為上賓,並確定我所有需求都獲得了滿足。可是他們也會為了一心想要討好別人(或表面上如此)或婉拒他人款待(或表面上如此),而把真正的意圖隱藏起來。在雙方來回地邀請和婉拒,直到真相呈現的過程中,充滿了心思的解讀,以及漫不經心、沒有意義的對話。
在隱藏真正感受的同時,保持圓滑與表面上的真誠並巧妙偽裝,被視為塔洛夫的高度表現,以及一項龐大的社會資產。「你絕對不會把你的意圖或真正的個性表現出來,」一名現在住在法國的前伊朗政治犯說。「你要確定自己不會暴露在危險中,因為在我們的歷史上,危險一向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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